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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秦东被释放半年后 创伤仍未愈合(2)

 时间:2018-10-18 08:58:01编辑:李梦来源:后窗 综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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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两个谭秦东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谭秦东北上已近三个月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他把每天的行程安排得紧紧密密,白天拜访医疗界人士、参加学术会议,晚上复习读书。他在北京的吃住开销,一个月不过4000多元,大都由妻子承担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“北漂”的路径逐渐变得清晰:考博、扎根科普圈。提及后者,他侃侃而谈,从当前国民科学素养缺失的现状到令他触动的案例,再谈及推着他前行的“使命感”。记忆虽已大不如前,许多数字变得模糊,但并不影响谭秦东的逻辑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此时的谭秦东,双眼有神,语速极快,手指在虚空划过,这一刻的他,大概是与之前那个谭秦东,最为相像的时刻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那个谭秦东,与他相距97天,隔着山水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那个谭秦东对救死扶伤没有太多留恋。2011年底,他从医院的麻醉科离职,毫不拖泥带水。“压力太大了,我血压都200/120了,搞不好哪天就得爆血管。”父母做了一辈子医生,想尽办法阻止他,到底没留住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谭秦东也给自己留了后路,他的医师执业证书依然保留,并挂在之前服务的医院,“很多医生都是这么做的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几年后,他想回归医疗机构,向皮肤科转型,“皮肤科医生遇到的环境比其他医生遇到的环境好一些,压力不会太大,而且市场值得期待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在他的设想中,皮肤科医生谭秦东会帮患者解决一般的皮肤问题,“再做一些美容护肤”。为了筹备皮肤科诊所,他每天在办公桌和酒桌前往返,最忙时,一天只记得吃一顿饭。他跟自己说,忙过这阵就好了。他甚至开始畅想,开皮肤连锁诊所,实现财务自由后,背着相机四处游玩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一切因他被内蒙古警方带走而叫停。彼时,他申请变更医师执业范围尚不足半月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走出看守所的那天,谭秦东把来时的衣服丢弃在枯黄的草丛间,坐着车离开县城,头也不回。但阴影仍附着在他和他的生活里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外面已经换了模样。合伙人和投资人远远地离开,连同以前的一些朋友,“都飞走了”,他伸出右手食指,在半空旋了几旋。他发给合伙人的信息石沉入海,皮肤科诊所被迫搁置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他想过回医院。7月初,处于康复期的谭秦东用妻子的微博发了一条信息:“我想’回家’。”配图是他在医院的工作照片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但始终没能如愿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“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合临床工作,血压太高,怕出一些心血管意外,再加上之前我这事儿引发了很多关注,万一出个医疗事故,很容易被放大,对整个医院的形象和医疗环境都会造成影响。”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谭秦东和领导交流后,接受了这一结果。他在广州扎根7年,眼看几无立足之地,决定独身北上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成为“北漂”后,他随身戴着一串金刚菩提,是皈依为居士后,师父赠予他的。与人对谈间,他总拨动着手串。赭褐色的菩提子棱角渐被消磨,变得圆融、光滑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在许多初次见面的朋友面前,谭秦东表现得谦逊和谨慎。不管对方年纪大小,寒暄和告别时,他习惯性地前倾,双手合十,把自己弯得再低一些,称呼一句“老师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此前,谭秦东因为父母热衷保健品,几次爆发冲突,现在,“你只要正规服药,保健品要有钱你也可以用,我不说话了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曾经的合作伙伴黄桂形容谭秦东,“聪明,说话很直,不会藏着掖着,也可能因此冒犯过一些人”。黄桂不愿深聊他们之间的交往,他们的合作结束得并不愉快。那场风波来到时,两人已经很久不再来往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何日辉和谭秦东的诊疗也以谭秦东北上暂停。最近一次治疗时,何日辉的妻子采取了深度催眠疗法,令她感到不愉快的是,坐起身后,谭秦东的反应是“不过如此”,“看起来有些不屑一顾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只有谈及他的科普和工作计划,谭秦东才能放松许多。他眼神明亮,语速飞快,何日辉觉得,这才是风波前的谭秦东,“他自信,对自己的工作抱持极大的热情,甚至会忽视周围的一切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作为敏感词的谭秦东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在写下那篇引发风波的文章时,谭秦东分享更多的是关于皮肤疾病和护理有关的知识,他没有微博账号,也没有开微信公号,在“美篇”上陆陆续续地写科普,粉丝只有5人:家人和朋友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在那篇引起风波的文章里,他列出的大都是心脑血管疾病的老年人服用鸿茅药酒存在的风险,用“毒药”做了标题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随后的一切发生得突然又“莫名其妙”,他更像是一个被狂风骤然裹挟的行人,却被网络塑造成“与风暴相抗”的勇士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6月12日,谭秦东注册了微博,那时,“谭秦东”尚是敏感词,被解禁之前,他用的是“东秦谭健康”,将名字倒了过来。网友对此展开脑补:“是对颠倒的世道的一种控诉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谭秦东后来找回了自己的名字,但对那段令他成为敏感词的往事依然讳莫如深。一方面,是身体开启了防御机制,这一段记忆变得模糊混沌;另一方面,这也是某种妥协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为数不多的一次袒露在8月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8月初,积水潭医院烧伤科医生宁方刚(微博名为@烧伤超人阿宝)与患者发生冲突,手指受伤。对方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刑拘,宁方刚也被行政拘留10日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这位拥有百万微博粉丝的医生在一篇文章中写道,从看守所出来后,一些曾经的朋友和同事都避他不及,谭秦东约他吃饭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谭秦东和他分享了自己在看守所的经历:“刷厕所之类的脏活累活都得干不说,还要受牢头狱霸的欺辱。每天吃的是白开水煮菜,狱中也没有空调。家人给充点钱买点咸菜点心,根本吃不到,全都孝敬牢头狱霸了”。两人交流了彼此的遭遇,“谈到精彩处,笑到掉泪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“我能理解他的落差,那个地方一般人都不要去。”时隔两月,回忆那次邀约的缘由,谭秦东只觉得,有一刻,他和宁方刚的悲苦是重叠的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“但我也是拣能说的说。”他很快补充,这样的谨小慎微贯穿过去半年。每一次治疗结束,他一再叮嘱何日辉对相关内容保密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但微博下,不断有人提及那段幽深的往事:“你是英雄!”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谭秦东和妻子回复每一个类似的评论:“我们只是个普通人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和鸿茅药酒和解后,有人指责他为何不能坚持到底。“我从小就是一个懦弱的人”,他试图举出更多的例子来证明这一结论,以消解人们对英雄的建构:小时候,别人收保护费,他挨打也受着,受不了了才还手;离开麻醉科也是因为心理承受能力差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将这些懦弱和伤口示众时,他多少带着一丝自怜。在微博自我介绍中,谭秦东写着:全国知名精神病患者。采访中,他主动提及自己至今仍被失眠困扰,取出包里的药清点哪一种是治疗睡眠障碍,哪一种治疗焦虑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7月,电影《我不是药神》上映,谭秦东给电影原型陆勇打了电话。后者因帮助白血病患者购买印度抗肿瘤仿制药,被警方带走,四个月后,检方撤回控诉。谭秦东在微博上提到了两人通话一事,他引用了两句话:“为众人抱薪者,不可使其扼于风雪;为患者开路者,不可使其困于荆棘。”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有人在微博下发问:“有没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?”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“我们同病相怜。”谭秦东回道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从某种意义上说,那次风波给谭秦东带来了名声。到北京后,谭秦东被拉进数个科普作者微信群。“很多人问候他,关注他的健康,”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主治医师方祺说。对谈间,鸿茅药酒和凉城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,有医生好奇询问谭秦东的经历,有人贴心地把话题岔开。如此往复,少有人再问起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谭秦东在网络上渐渐活跃起来。方祺对谭秦东的印象是“亲切”和“谦卑”,他会主动张罗给医生们送广式腊肠,偶尔也会扮演“大家长”的角色,微信群里科普作者们因为观点不一出现分歧的时候,谭秦东第一个跳出来打圆场。“他也会告诉我们这些科普新丁,可以在他的自媒体平台发文章,扩大影响力”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对于自己的科普工作,起初谭秦东的设想是,拍科普视频,但因造价太高只制作了一期。在这期节目中,谭秦东邀请了科普作者陶黎纳,陶以科普疫苗和“敢说话”著名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那期的节目主题是:“患者带刀看病,医生要做圣母吗?”这是谭秦东自己构思的标题,陶黎纳觉得“有些博眼球”。后来,因为这个“不怎么和谐”的标题,谭秦东放弃播出。x6a鄂东网|www.xianzhaiwang.cn

  这是谭秦东第一次主持节目,也是至今的唯一一次,他表现得不太好,有些结巴。在节目板上,主持人谭秦东的自我介绍分两行,其中一个是:2018年某药酒事件新闻当事人。

谭秦东被释放半年后 http://www.xianzhaiwang.cn/shehui/589126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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