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张不是全家福的全家福

以上是一张全家福相片，却又不是一张真正意义的全家福。在这张王孝安伯伯的全家福里多了个依偎在其怀里的我。

王孝安伯伯，山东人，是抗战参加革命的南下老干部，曾任通用机械厂厂长、厂革委会主任、重型机械厂党委书记。记忆中，王伯伯和李淑君妈妈十分疼爱我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通用厂宿舍区里人称“十四排”的平房中，王伯伯身为厂领导，一样也住在这里。他家在六排第一家，我家住在七排第一家，是王伯伯的对门邻居。那时，我三四岁，胆子既大又好吃，王伯伯家只要有好吃的，我闻香而动，不请自到，在王伯伯家的饭桌上挥洒自如，狼吞虎咽，毫不见外。而王伯伯、李妈妈对我这个淘气鬼百依百顺，疼爱有加。印象深刻的画面是：开饭时，我坐在王伯伯或李妈妈怀里，大快朵颐，而树剑哥、大妹姐等则端着饭碗，站着夹菜。此情此景，至今想来，不可思议。

相片中站在后排的是王树剑大哥和王树英大姐。最难忘的是王树英大姐，王大姐小名大妹，我叫她大妹姐。大妹姐很喜欢我，当年她大我十多岁，经常抱着我、牵着我到处玩。一次，厂礼堂工宣队排演样板戏《杜鹃山》，闻讯后的大妹姐急匆匆抱着我去抢座位，半路上摔倒了，大妹姐顾不上疼痛，看我没事，抱起我又继续跑。此事我印象不深，李妈妈和父母常当笑话多次提起。但有一事我记忆犹新。夏天时，厂里在篮球场放露天电影，大妹姐带我用小红砖头圈地，我临时蹲在红线内，等大妹姐回家去拿板凳。但转眼间就被几个十几岁的外厂大伢推到一边———位置被他们抢占了。大妹姐拿板凳过来，一看见旁边哇哇大哭的我，放下板凳上去就是一巴掌：“哪个欺负我弟弟？”结果，十几个十几岁的通用厂“红卫兵”把四五个“入侵者”打得落荒而逃。我在旁看得忘记哭了，兴奋得乱叫。追忆此事，仿佛昨日。

1989年，在山东工作的大妹姐回鄂州探亲，我去看她，大妹姐摸着我的头，拉着我的手，非常亲热，向姐夫介绍：“这是我弟弟。”

我觉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很纯朴，那时的人际关系也非常单纯。比如住在通用厂平房的左邻右舍，相处融洽，亲如一家。

夜深人静，再次端详这张全家福，思绪万千，羞愧难当。待我如亲儿子般的王伯伯、李妈妈病重时，我探望过几次？逢年过节又去过几回？已在天堂的王伯伯、李妈妈，愿你们安好！还有，远在山东的大妹姐，你多保重。